橙色是所有颜色里,最温暖明亮的颜色;“橙衣军团”荷兰队,却是足球世界里最悲情的球队。“小飞侠”罗本的职业生涯,历经艰辛与苦涩,却始终不曾放弃,最终完成了救赎与重生。
郁金香、风车、梵高、伯伦朗......荷兰是美丽的国度、艺术的国度,也是现代商业和贸易的发源地。荷兰的国土面积,还没有我国的很多省大,背靠欧陆,西北临海。但就在这样一个四分之一的土地都在海平面以下的国家里,诞生了无数如星光般耀眼的足球天才,在现代足球历史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却令人遗憾地、从未触碰过世界足坛的最高荣誉——世界杯冠军。
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克鲁伊夫和伦森布林克,前仆后继却折戟沉沙;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荷兰三剑客,问鼎德劳内却遗恨亚平宁;再到上世纪末以阿贾克斯95欧冠班底作为主力的一批天才,却连续三届大赛点球出局.......荷兰队,如同春天美丽的花朵,绽放出夺目的绚烂,打出令人如痴如醉的进攻足球,却从未能在夏天结成令人满意的果实。
以罗本、斯内德、范佩西为代表的一批荷兰天才,从2006年至2014年,再度向金光闪闪的大力神杯发起冲击,立志实现前人未能达成的壮举。2006年世界杯八分之一决赛,如今看来更像是一场失控的闹剧,青黄不接的荷兰队不敌老道的葡萄牙,遗憾出局。2008欧洲杯,小组赛阶段接连以3-0和4-1战胜意大利和法国队的荷兰,一度让人们看到时隔二十年后重夺德劳内杯的希望,却在八强战中爆冷不敌“神奇教练”希丁克执教下的俄罗斯。就这样,2010年6月,南半球的冬天,荷兰队在南非开启了又一段世界杯之旅。
普遍观点认为,2010年的荷兰队,功利实用,甚至“丑陋”,不再如以往一般可以打出让人热血沸腾的美丽进攻足球。然而对这一批荷兰青年才俊来说,冠军比风格更加重要,此外这届荷兰队略显薄弱的后防,让他们也不得不选择更加稳妥的打法,步步为营,朝最终的冠军迈进。
小组赛三战全胜,淘汰赛磕磕绊绊,却也淘汰了夺冠热门巴西和两届世界杯冠军乌拉圭。2010年7月11日的约翰内斯堡,荷兰人终于第三次站在了世界杯决赛的舞台,然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史上最强的一届西班牙,各个位置都有世界级球员。德容对阿隆索的“功夫脚”,毫无疑问是危险且丑陋的犯规(当值主裁韦伯多年后认为,他当时就应该红牌罚下德容),却也从另一个角度体现出荷兰队的斗志,和每球必争的信念。
后场扎篱,前场反击。终于在下半场,荷兰队迎来了最好的一次机会,刚为国际米兰夺得队史首个三冠王的斯内德,送出了一脚绝佳的出其不意的直塞,罗本心领神会,爆发启动,如同飞侠一般,刺向西班牙队的腹地。然而,就在人们以为此球必进无疑的时刻,与罗本做过两年俱乐部队友的卡西利亚斯,在已经判断错罗本射门方向的情况下,不可思议地在另一侧用脚封堵了荷兰人的打门。此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加时赛的伊涅斯塔一剑封喉,西班牙黄金一代终尝夙愿,首夺金杯。荷兰人却只能接受三次打入世界杯决赛,却三度失利的苦涩结局。
一时间,不少人都将罗本当作了荷兰失利的“头号罪人”,尽管客观事实是西班牙队在人员储备方面的鼎盛和技战术层面的成熟,的确配得上一座世界杯冠军。曾经读到过一篇文章《融合之美》,里面写道:当西班牙人举起大力神杯的时候,人们发现一个超级体育大国的影子已经凸现在世界面前。作为继意、德、英、法之后第五个登上世界足球巅峰的欧洲大国,西班牙的国际影响似乎与其他几国相比要小一些,但如果你细心感知了解过这个风情万种、激情澎湃、遗产丰厚的国度,这个曾经力图征服世界的海洋霸主,那无处不在的艺术和力量的融合之美,会让你觉得斗牛士们拿世界杯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夺魁除了运气什么都不缺。
因为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原因,1974年世界杯最佳球员、全攻全守足球的代表人物、被普遍认为可以排进历史前五的克鲁伊夫,未能出现在1978年的阿根廷,并再度目睹荷兰队在决赛输给东道主;布宜诺斯艾利斯漫天飞舞的纸片,肯佩斯忘情的庆祝背后,是橙衣军团再度的不甘。一代天骄范巴斯滕,是很多上一辈中国球迷的足球初恋,却因为伤病原因,未能出现在1994年的美利坚,甚至早早在31岁的年纪就挂靴退役;国际足联此后决定,为了保护像范巴斯滕这样的天才球员,为了保护足球这项运动的纯粹,为了捍卫公平竞赛的体育精神,禁止背后铲球,粗鲁犯规,否则将毫不犹豫的给予红牌处罚,而非此前无足轻重的黄牌警告;时光荏苒,以罗本和范佩西为首的荷兰“四小天鹅”,让人不禁疑问与担心,他们能否出现在四年后的巴西,重新再来?他们是否还有足够的动力,他们能否一雪前耻,他们能否为了心中的梦想,再去尝试?
答案,是让人感到兴奋的“能”。
2014年6月13日,巴西萨尔瓦多市的新水源体育场,B组的首场较量,上届世界杯冠亚军再次碰面,冤家路窄。对面的西班牙,已经包揽了过去三届大赛冠军(两届欧洲杯,一届世界杯),盛极一时,正当壮年,还是那些人。橙衣军团荷兰队,却少了老队长范布隆克霍斯特和范博梅尔坐阵,二进宫的范加尔在后防大胆启用了一大批新人小将,“三棍客”也老了四岁,前景不容乐观。
开局如同人们设想的一样,阿隆索打入迭戈.科斯塔疑似假摔创造的点球,似乎又在荷兰人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但是荷兰队在老帅范加尔的指挥下和罗本范佩西等人的带领下,并没有自乱阵脚,而是利用现有人员的能力和资源配置,寻找最合适的出球线路,直接打击西班牙队的后防。
上半场结束前,范佩西接布林德长传,打入了或许是世界杯历史上最为精彩的一粒头球,充满想象力与自信,吹响了反击的号角。下半场,一次类似的进攻套路,这次机会来到了罗本身上,他左脚尖一卸,右脚踝一抹,摆脱了皮克和拉莫斯的包夹后打门,尽管拉莫斯努力铲到了皮球,但罗本的射门力量太足了,罗本的决心意志太强了,皮球的运行轨迹尽管稍稍有一点改变,但仍然以不可抵挡的态势,越过卡西利亚斯的身后,进入了球网,荷兰队反超了比分。
德弗莱和范佩西的进球,将比分扩大到了四比一,球迷和观众直呼过瘾,但荷兰人仍然没有停止进攻、鸣鼓收兵的样子,他们要把四年前积压的悲伤与不甘,他们要把这过去四年的噩梦与苦楚,全部宣泄出来,如同潮水一般。已经荣誉满满、人生圆满、无欲无求的西班牙球员们,又怎能抵挡住这样的进攻,又怎能理解荷兰人这样的心情?
比赛最高潮的时刻,终于到来。第79分钟,斯内德在后场送出一记精妙长传,桥段似乎在重演,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天。罗本,还是那个罗本,他又一次加速启动,以当时史上最快的37公里每小时的足球运动员的最快速度(赛后统计),追逐着眼前的皮球,追逐着心中的梦想,以全部的决心全力冲刺。他眼前的一个人,渐渐地,又一次放大清晰了,没错,还是卡西利亚斯,还是那个人,那个四年前粉碎他世界杯梦想的人。这一次,罗本不再草率打门,他控球,他转身,如同芭蕾舞演员一般,冷静从容地抹过了倒地封堵的卡西;刚刚以队长身份为皇马捧得欧冠的卡西,状态仍旧上乘,被罗本晃倒后,迅疾起身准备再次封堵;可是罗本依然冷静,他往左横向趟了两步,彻底甩开了卡西利亚斯的防守范围,接着他冷静起脚,直挂右上角,将比分最终锁定在5-1。比赛结束前,罗本还有一脚精彩的凌空抽射,但是被卡西利亚斯扑出,否则罗本将上演帽子戏法。顶级球员之间的对话,总是能为我们呈现高级的享受。荷兰队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一举洗刷四年前的不甘与失落。
尽管在后来的半决赛点球大战中遗憾不敌梅西领衔的阿根廷,但对于罗本和这一代荷兰球员来说,他们已经完成了救赎。事实上,2014年世界杯是荷兰队历史上唯一在常规时间(包括加时赛)没有输过球的一届世界杯,他们只是输在了点球,他们可以站着离开。况且还有一句话,在竞技体育中,第三名往往比第二名的心情更好。
罗本在国家队的故事告一段落,随着荷兰队接连错过2016欧洲杯和2018世界杯,橙衣军团似乎进入了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后的又一个低谷,但如同罗本在2018世界杯预选赛对阵瑞典的赛后笑着所说:你们口中的玻璃人坚持到了最后。俱乐部层面,罗本在2019年夏天宣布退役,一代飞侠的故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次的答案,是让人感到兴奋的“否”。
2020年6月27日,时隔一年之后,罗本宣布复出,效力家乡球队格罗宁根,这也是罗本出道的球队,罗本此次复出是为了帮助家乡球队渡过难关。9月6日,也就是前日,罗本打入复出后的首粒入球,依然精准,依然筋道。也正是这粒进球,让笔者有了写此文的冲动。
传奇归来。如果,假如如果,罗本能够凭借自己的表现,再度入选荷兰国家队,能够参加延期至2021年的欧洲杯。目前这支荷兰,已逐渐走出了低谷,范戴克和德里赫特坐镇后防,德容和范德贝克领衔中场,就是前锋线上,少了一些感觉,少了荷兰历史上威震四方的锋线的那种感觉,即便德佩和贝尔格温等人已经足够出色,但跟他们的传奇前辈比起来,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能否,有一个童话。想看到,一个荷兰的童话:罗本重披那身橙衣战袍,那抹最明亮,最鲜艳,最温暖的橙色。他再度出场,再度为国征战,参加2021年的欧洲杯,甚至可以梦想:
2022年世界杯冠军。
如果能够实现,那将会是当代足球里,一个最美的童话。
原创:足球是最好的朋友
图片来自于网络
备注:因篇幅原因,未提及罗本在俱乐部层面的经历,那同样是一段救赎与重生的故事。
为什么足球是我们的朋友?
今日之答:足球告诉我们,什么是救赎与重生。